楚晚寧坐在廊下,兩條腿隨意地擺動。
「晚寧,外頭冷,披上吧。」墨燃替他披上厚斗篷,還貼心的幫他綁上緞帶。
楚晚寧仰著頭看著墨燃,臉微微泛紅,等到墨燃綁好,他低下頭,張著嘴憋了半天,「謝謝⋯⋯」
墨燃淺淺一笑,「你在看什麼?」
「唔⋯⋯沒什麼,這兒的雪景挺好看的,尤其是遠處那一抹紅梅,被白雪襯的極美。」楚晚寧纖細的手指指向不遠處的梅林。
「確實⋯⋯好看。」墨燃後兩字,目光是落在楚晚寧身上的。
察覺到他的視線,楚晚寧有些不自在的避開,目光始終看向遠方。
墨燃盯著他看了一會兒,最終還是沒問出口,「好了,太冷了,進屋吧。」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背。
「瞧,手都是冰的。」墨燃握起他的兩手捂在在掌心。
楚晚寧忽地臉一下紅透,無處可逃的視線就這麼火辣辣的看著他。
「我⋯⋯」
「聽話,進屋。」
「好⋯⋯」
*
楚晚寧失憶了。
有天一早起床毫無徵兆的失憶了。
不只失憶了,甚至連性格都不大一樣了。
準確的說,楚晚寧強硬傲嬌的那一個部分消失了。
失憶的楚晚寧,比平常直率,而且容易害羞。
那天一早,墨燃如往常般抱著楚晚寧醒來,輕輕的在他額上一吻,「晚寧早安。」
然後他聽到楚晚寧的聲音從懷裡傳來,說得卻是:「你是誰?」
墨燃當時背脊一陣發涼,維持著抱他的姿勢愣愣地回了句:「什麼?」
接著又聽到楚晚寧問:「我是誰?」
墨燃一下不淡定了。
他來回的在桌前走動,楚晚寧就坐在床榻邊看著他走來走去,墨燃忽地停下來,走近楚晚寧,雙手輕輕的拍上他的肩。
墨燃:「你再說一次剛剛的⋯⋯」
楚晚寧平鋪直述的回道:「我原本是一顆神木,在一個古木群裡生活,不知道為何我醒來就在這了。」
楚晚寧一面說,一面看著眼前的人表情越來越奇異。
墨燃簡直要瘋,這不僅是失憶了,是兩世的記憶全沒了!
他不停的繞圈,像個被困住的野獸,最後下定決心般抓起楚晚寧的雙手握住。
「你叫楚晚寧,晚霞的晚,寧靜的寧,這是你的名字。」
楚晚寧無聲的嚼了遍這個名字。
「你⋯⋯世人稱呼你,楚宗師。你曾做機甲助於世人,你最常教⋯⋯最常說的一句話是⋯⋯不知渡人,何以渡己。」
楚晚寧:「你說的⋯⋯那是我?」
「是。」
楚晚寧沉默了一會兒,搖搖頭:「我不記得了。」
楚晚寧又問:「你呢?你叫什麼名字?」
墨燃揚起苦笑。
「我叫墨燃,你偶爾也會叫我墨微雨⋯⋯」墨燃頓了頓,像是想到什麼一般,臉上緩緩的飄起紅暈。
「⋯⋯也是你的相公。」
楚晚寧原本還專心地聽著,聽到後半句的時候,瞪大了眼盯著墨燃,「什麼?」
墨燃紅著臉緊張的眨眨眼,「你也會這樣叫我。」
「⋯⋯相公?」
楚晚寧精緻的臉龐沒了以往的冷徹,多了點迷茫,像個孩子般清澈的眼神,不疑有他的看著他。
墨燃聽到這一聲相公一下子刷紅了臉,手忙腳亂的揮舞,「不⋯⋯那個!我亂說的!」
「⋯⋯?」楚晚寧看著眼前漲紅臉的大男孩,不知不覺也被影響的紅起臉來。
「那我都怎麼叫你?」楚晚寧輕輕的問。
「墨燃。」他抬頭望向他的心愛之人,「你都叫我墨燃。」
*
楚晚寧從沉睡中醒來,他其實不是跟著日昇月落的作息,他是一棵樹,樹沒有太多的想法,只是活了近千年的他已有了靈性。
往日裡他所在的環境總有成群的鳥兒,在樹梢上跳動,感受著樹群的呼吸,日子愜意安詳。
「早安晚寧。」
楚晚寧‘’聽到‘’一個聲音傳入耳裡,他猛的睜開眼睛,他居然能‘’聽見‘’?
他眨了眨眼睛,還能‘’看見‘’?一股異樣的感覺爬上他的思緒。他覺得自己被什麼緊緊的箍著,感受著不一樣的體態,他以意念驅動的四肢,仰起頭,他看見箍住他的是一個人,而此人正看著他。
楚晚寧沒忍住下意識的脫口:「你是誰?」
眼前的人僵住身子,神情古怪說了句:「什麼?」
楚晚寧比他更吃驚,自己居然能開口說話。
「我是誰?」
——我究竟是什麼?
*
「你是楚晚寧。」那人這麼說。
那人還說他叫墨燃,是他的⋯⋯相公。
雖然他後來自己說是胡說的,讓他別當真,可楚晚寧直覺他當時說的很認真。
經過一些時日,楚晚寧也從震驚中消化了一些訊息。
據墨燃所說,他是由他的師父所雕刻出並賦予生命的雕像,有了生命以後,就跟隨師父修行,到了一定的年歲,離開師父一個人到紅塵俗世間歷練。
他和墨燃是在一個小村莊認識的,當時楚晚寧走累了,靠在一顆村頭的大樹旁休息,路過一旁的墨燃被他的貌美所吸引,軟磨硬泡的要跟著他。
雖然楚晚寧覺得墨燃說的有些不可置信,可他也說不上是哪裡奇怪,一個沒有記憶的人,沒有太多的的選擇。
而且不知為何,當墨燃說他貌美,硬是要跟他時,他心裡有那麼點難以言喻的心情。
所以楚晚寧接受這個說法了。
況且墨燃對他很好,他看著自己的眼神,是那樣的熾熱,好幾次自己都感覺招架不住,彷彿每一個眼神都在對他訴說著什麼。
楚晚寧很想弄清楚,可又怕打破此刻的和諧。
「墨燃⋯⋯」楚晚寧對著在灶頭前忙活的墨燃喚道。
「怎麼了?」墨燃停下手上工作溫柔的問。
楚晚寧看著他,搖搖頭還是沒把心裡的疑問說出口。
「晚餐⋯⋯吃什麼?」
「師⋯⋯晚寧餓了嗎?」墨燃回頭把餃子丟進滾水裡,「就快好了,你先幫我把碗筷拿去桌上好嗎?」
「好。」他點點頭,從廚房的櫥子裡,拿到出兩人份的碗筷。
回頭又看了眼墨燃,胸口有些悶悶的,他甩了甩頭,快步的走了出去。
楚晚寧好像知道這是什麼樣的情緒,又好像不知道。
墨燃、墨燃⋯⋯他在心裡默默地重複著墨燃的名字,抬眸望去,那人忙碌的側臉那樣的熟悉⋯⋯
為什麼⋯⋯我什麼都不記得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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