Haru 柳暖花春

［私聊］紅紅兒：哥哥？

［私聊］紅紅兒：是道長哥哥嗎？

謝憐看著這兩句話微微出神，思緒遠飄。

上次聽到這個稱呼是什麼時候呢⋯⋯

謝憐坐在電腦桌前，眼睛盯著螢幕上的畫面，畫面中是一個3D的遊戲介面，他正操縱著介面裡一身素白的人物移動。

角色烏黑的長髮半拉起綁成了綰，白色髮帶就隨著角色移動隨意飄動，五官精緻的好似仙人下凡。

傳送到一張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地圖上，謝憐做著日常採藥的任務，一面採，他一面想著小號的用途。

隨著神武殿越來越知名，被人們所熟知的除了君吾，仙樂這個名號似乎也跟著水漲船高，不管在真實世界亦或是虛擬，人們崇拜強者的定律似乎不曾改變，尤其是在謝憐破了隱藏任務後，拿到「花冠武神」的稱號後，公會內外的人好似對他有種憧憬。

謝憐不知不覺把角色活成了眾人的期待。

偶爾，他也想像個小透明一樣，做做日常、掛掛機賺點經驗值，可自從拿到稱號後，他好像一下子變成萬眾矚目的焦點，這讓他很不習慣。

在偶包跟自由的拉扯下，謝憐悄悄創了一個小號，當他被曝光的受不了，或是被焱火華惹怒的時候，他會躲到小號來，當個小透明。

正當他一面發呆一面欣賞著遊戲內的風景，他不由得讚嘆「仙京」的遊戲畫面特效，遊戲內不僅模擬現實有日昇月落，還有天氣變化十分精緻，正當謝憐又一次在內心讚嘆著這款遊戲時，左下角的對話方塊出現了對話。

［當前］紅紅兒：你好 請問能教我玩嗎？

原先他還不是很注意，地圖上有對話很正常，他玩得又不是單機遊戲。

可這個一句話完後，對方停頓了一陣子，又發了一句話。

［當前］紅紅兒：請問你能看見我嗎？

此話一出，謝憐突然有種奇異的感覺，他轉動視角，繞了一圈愣是沒看到其他角色出現，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頭。

當前頻道要能顯示在他的對話框，首要條件就是，角色必須在他的視角範圍內，所以現在的情況非常詭異。

［當前］紅紅兒：這位穿白色道袍的道長哥哥？

當對方正確的點名自己的時候，謝憐感覺背脊發涼，心想難道遊戲也會鬧鬼？他愣了下，手放在鍵盤上好半天才乾乾的回了句。

［當前］花謝：呃 抱歉我似乎沒看到你 是卡bug了嗎？

等了一會兒對方又發了句話。

［當前］紅紅兒：我在道長哥哥的旁邊

唰的一下，謝憐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，腦袋嗡嗡作響。

——完了完了！不會真碰上了吧！

謝憐靜止了十來秒，卻覺得好像過了很久，突然他腦海有個念頭一閃而過，緊接著飛快地在鍵盤上敲動僵硬的指頭。

［當前］花謝：你是不是鬼族？？

［當前］紅紅兒：是的 哥哥是不是看不到我？

謝憐緊繃的神經忽的舒開了，他吁了一口氣。

［當前］花謝：鬼族的角色要等十級之後才會有一個「現形」的技能 開通後其他種族才看得到你

［當前］花謝：所以我現在看不到你

［當前］紅紅兒：原來是這樣 我第一次玩不清楚 還想說怎麼都沒人理我

［當前］紅紅兒：謝謝道長哥哥 我去練等

［當前］花謝：不會喔 加油

——真是好險⋯⋯

既然是虛驚一場，謝憐說完這句話，又讓角色繼續蹲回去採藥，不過他也敲了敲自己一下沒轉過來的腦袋，實在因為他太少碰到初始的鬼族了。

大部分遇到鬼族都是早已現形的角色，以至於他都忘了還有這麼一個設定。

謝憐默默的在內心吐槽自己，跟著就發現原本他以為已經離開的人又發了句話。

［當前］紅紅兒：不好意思 道長哥哥 能請問一下要去哪裡升等嗎？

［當前］紅紅兒：我在這邊看了一圈都沒有可以打的怪物

［當前］花謝：呃這張地圖是採集區 沒有怪可以打

［當前］紅紅兒：原來是這樣！

謝憐莞爾一笑，突然很有興致。

［當前］花謝：你要是不嫌棄 我可以帶你去

［當前］紅紅兒：真的嗎？謝謝道長哥哥

［當前］紅紅兒：我會努力跟在哥哥身後

［當前］花謝：其實組隊我就能看到你了 但是要由你發邀請

謝憐頓了頓，又問。

［當前］花謝：你會組隊嗎？

⋯⋯⋯⋯


*

上次登入這個帳號是什麼時候了？謝憐心想。

自從開始工作後，每天能上線的時間有限，除了日常和固定活動，似乎沒有更多的時間可以上小號了，而且面對焱火華諷刺，謝憐早已練就視而不見。

「大概快一年了吧⋯⋯」他喃喃自語道，動手敲了敲鍵盤。

［私聊］花謝：是我 好久不見

對方像是一直等待著，很快又回了句話。

［私聊］紅紅兒：哥哥真的是好久沒上線了

［私聊］紅紅兒：還以為哥哥不再上線了

謝憐有些愧疚，沒想到這個小號也會有人在等待，有些猶豫要不要告訴他，其實他幾乎每天都有上線的，就是上的帳號不是這個⋯⋯

手放置在鍵盤上良久，卻是一句話都沒發出，對方卻不覺得奇怪，還發出了邀請。

［私聊］紅紅兒：哥哥要是有空能不能陪我解個任務？

［私聊］花謝：什麼任務？

對方躊躇了一下，才又發出對話。

［私聊］紅紅兒：其實也不是什麼很困難的任務

［私聊］紅紅兒：有個需要組隊的任務 我一直找不到人陪我

［私聊］紅紅兒：啊⋯⋯哥哥要是在忙的話也沒關係⋯⋯

謝憐其實也沒什麼事要做，上小號也是想轉換心情，況且在知道對方一直等他上線，再拒絕他的要求謝憐做不到，沒有多做猶豫，他就一口答應了。

［私聊］紅紅兒：真的！謝謝哥哥！那哥哥你先來我這吧

謝憐點選隨身物品中一個符咒，畫面跳出幾個選項，他點選了其中一個「前往隊友所在地」，畫面一轉，讀取過後，謝憐被傳送到紅紅兒所在的地圖。

謝憐滿臉懷念的看著畫面，這是他玩遊戲初期最喜歡的一張地圖——洛陽城。

古色古香的建築，每個邊角無一不彰顯著隋唐時期的建築特色，在那時謝憐最喜歡做的事，就是操控他的角色，站上城裡最高的那一個城樓，然後用輕功技能一躍而下，騰空飛舞。

角色身輕如燕般，時而停留在空中尚有餘力轉圈、舞劍，套句風信當時說的話：「殿下看起來真真是無比逍遙。」

遠處一道火紅的身影，將謝憐從回憶裡拉回。

［隊伍］紅紅兒：哥哥久等了

螢幕前的謝憐震了震身形，瞪大了眼。

因為當初見到紅紅兒的角色時，是剛升上十級的時候，那時他剛解鎖「現形」的技能，人物形象是一個小小的男孩，大約5、6歲的年紀，身穿簡單的米白色布衣一面興奮的轉著圈。

可現在在眼前頂著「紅紅兒」暱稱的角色，卻是看上去有17、18歲的大男孩，身穿一襲大紅長袍的出現在他面前。

除了暱稱，這個人物都跟他印象裡的紅紅兒完全不一樣。

這邊謝憐正處於震驚和記憶混亂的情況，手跟腦暫時還連接不上，那邊的紅紅兒顯然有些等不及了。

［隊伍］紅紅兒：哥哥？

謝憐看著對話框有些心不在焉的發了個問號。

［隊伍］紅紅兒：哥哥怎麼了？

［隊伍］花謝：呃 不只是有點混亂

［隊伍］紅紅兒：？

［隊伍］花謝：你這個人物跟我記憶中的不太一樣⋯⋯

對面稍微沉默了下，才慢吞吞的回覆。

［隊伍］紅紅兒：雖然我不覺得哥哥會忘記 但⋯⋯

［隊伍］紅紅兒：鬼族的角色會隨等級提升變化年紀的形象⋯⋯是哥哥告訴我的

［隊伍］花謝：⋯⋯⋯⋯

［隊伍］花謝：哈哈哈哈 沒事我就隨口問問 我們現在要去哪？

［隊伍］紅紅兒：哥哥用自動跟隨就行了

［隊伍］花謝：好

——好，什麼都好，現在、此刻不要讓他再說話就好！呵呵呵呵呵呵呵。

謝憐點選完自動跟隨的按鈕，往後一靠，雙手捂在臉上，髮間露出的耳朵微微泛紅。

——現在真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