藍忘機知道魏嬰不愛雲深不知處那些食不知為的草藥膳食。所以每每回到雲深他都會親自下廚,替他的道侶準備他愛的吃食。
藍忘機提著食盒,緩步的走回靜室,沿途遇到不少小輩與之打招呼,藍忘機都一一回禮。
「含光君這是從哪過來啊?」其中一個小輩問。
「笨……!噓!」另一個小輩壓低音量,等含光君走遠了,才小小聲地回答:「這還用問,一定是從食堂給魏前輩做了早膳。」
藍忘機輕手推開靜室的大門,抬眼望去,他的道侶這個時間果然還沒醒,將食盒放上桌,他坐在榻邊,輕撫魏嬰的臉龐。
魏無羨覺得臉癢癢的,抬手揮了揮卻被人捉住,迷迷糊糊的把眼睛張開一小縫。
「起來吃點東西。」藍忘機道。
魏無羨扭過臉埋進被褥裡,「再⋯⋯五分鐘⋯⋯」
今天是十日一次的休沐,不用講學。魏無羨自然知道,這是他難得可以睡懶覺的日子。
平時要講學的日子,魏無羨就會早早起來,陪藍湛一起去,偶爾還會一起帶小輩們去夜獵。
藍忘機卻將魏嬰挖出被褥,抱上自己的腿,見他不願睜開眼,就著一旁的熱水擰乾帕子,細細替他洗漱,又替他換了衣服。
掖好外袍,魏無羨悄悄睜開眼,環過藍湛的脖子,偷偷在他臉上親了一口。
「二哥哥真好。」
藍忘機嘴角微微一勾,搖搖頭,抱著道侶走到桌案旁,放了下來。
藍忘機捧出砂鍋,又從下一層拿出幾個小菜和碗筷。
「煮了魚粥,今日難得休沐,晚點要不要下山走走?」藍忘機一邊替他盛粥,細心吹了吹才放到他的面前。
魏無羨拿起湯勺嘗了一口,只覺得口齒留香,又拿起筷子夾了其中一道紅油酸筍吃了一口。
他嚼著了幾下,覺得味好像不對,吐了出來,伴隨幾聲乾嘔。
藍忘機嚇了一跳,連聲問:「怎麼了?怎麼吐了?」
魏無羨緩過來,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,低著頭看不清表情,就聽他道:「藍湛⋯⋯」
「我在。」藍忘機輕拍他的背,緊張的望向他。
「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你說⋯⋯」魏無羨道,聲音有些哽咽。
藍忘機心頭一緊,「你說。」
「我⋯⋯唉。」魏無羨輕嘆一口氣,「看來是瞞不住了。」
他抬起頭對上藍湛的目光。
「其實我一直沒告訴你。」
「我有身孕了。」
藍忘機耳邊嗡嗡聲,「你說⋯⋯什麼?」
「是真的。」魏無羨一臉認真。
「是⋯⋯真的?」
「真的,要不你摸摸?」拉著他的手往肚皮上湊。
藍忘機微微顫抖,碰了碰他的肚子,好像感應到什麼,倏地站起身,大步的往外面走去。
「藍湛?藍湛!」魏無羨看著他幾乎是衝出房門的樣子,低低的偷笑。
藍忘機魂不守舍的往食堂飄去,路上遇到的藍曦臣和江澄。
「忘機。」藍曦臣叫住他。
「兄長、江宗主。」藍忘機欠身。
江澄回以一禮。
「你要去哪?看起來似乎很高興。」藍曦臣掛著一貫溫和的笑容。
江澄聽了他的話扭頭看了看藍忘機,心道:「哪看出來的?」
「⋯⋯是,魏嬰方才⋯⋯」藍忘機說的不似往常那般流利,有些吞吐。
「魏嬰?他怎麼了?」江澄問道。
「⋯⋯他說他有身孕了。」
⋯⋯⋯⋯
「蛤?」
藍忘機告別拎著江宗主衣領的藍曦臣,又繼續往食堂走去。
「含光君。」
「含光君!」
迎面碰上了藍思追和藍景儀,後面跟了小尾巴金凌。
「⋯⋯含光君。」
藍忘機頷首。
「含光君這是要去食堂嗎?」藍思追問。
藍忘機點點頭,「給魏嬰煮個補湯。」
「啊?魏前輩怎麼了?又受傷了嗎?」藍景儀追問。
「魏⋯⋯咳,他怎麼了?」金凌掩飾著尷尬,也跟著問。
「無事,只是他現在懷有身孕,想替他補一補。」藍忘機語氣中有一絲絲藏不住的喜悅。
⋯⋯⋯⋯
「什麼?」
此時的魏無羨,喜滋滋的吃著二哥哥親手煲的粥,還不知他有身孕的事,已在雲深不知處傳了開來。
「忘機你說的可是真的?」藍啟仁得知消息,找到在食堂廚房煲湯的藍忘機。
藍忘機點點頭。
「⋯⋯」藍啟仁腦中閃過無數畫面,表情也甚是精彩,他不知到底該高興還是生氣,心情很是複雜。
良久,他長吁一口氣,「若是真的⋯⋯晚上叫上族中長輩,一起聚一聚。」
「是。」
雖然極不想承認,終歸是藍氏血脈,也不好苛責,藍啟仁搖著頭,踏出了食堂的門檻。
藍忘機將煲好的湯提回了靜室。
魏無羨吃完了粥,等不到藍湛回來,大字躺在地上百無聊賴。
藍忘機進門見了,緊蹙眉頭:「怎麼躺地上?」
「你去哪了?嗯?又煮什麼?」魏無羨側頭看向他,發現他又提著食盒回來。
「起來把湯喝了。」
「湯?二哥哥,你才弄了一大鍋粥給我吃,現在又弄湯給我喝,養豬也不是這樣養的⋯⋯」魏無羨失笑,嘀嘀咕咕的爬起來。
「這什麼湯?」他湊近了看。
「雞湯。」藍忘機盛了半碗,替他吹涼些,「喝看看。」舀了一勺送到他嘴邊。
「挺好喝的,好像有股中藥味,加了什麼?」舔舔嘴,魏無羨的嘴唇油亮油亮的。
藍忘機替他擦了擦嘴角,又餵了一口,「補身子的。」
魏無羨正要吞下去,嗆了一口,咳了老半天,「補什麼?」
「你現在雙身子要好好補一補。」藍忘機認真道。
「⋯⋯二哥哥。」
「叔父說了,晚上一起吃飯。」
「⋯⋯叔父也知道了!?」
「嗯。」
「⋯⋯」
「兄長他們也都知道了。」
「二哥哥⋯⋯」
「嗯?」
「我、那個⋯⋯是開玩笑的。」魏無羨道。
「⋯⋯嗯?」
「我騙你的。」魏無羨指了桌上的酸筍,硬著頭皮解釋,「這個壞了。」
「⋯⋯」
「二哥哥?⋯⋯你真的信了?」魏無羨戰戰兢兢的問。
藍忘機沉默良久,似乎有些失望,嘆了口氣。
「藍湛?」
「二哥哥?」
「藍忘機?」
魏無羨在邊上喊他。
藍忘機明顯有些失落。
魏無羨湊過去,坐到他腿上雙手環上他的脖子,「對不起,我不知道你真的信了,我只是想逗逗你⋯⋯你別生氣。」低頭親了他一口。
「二哥哥⋯⋯你別生氣,理理我嘛。」
藍忘機哀怨地瞥了他一眼,看得魏無羨無地自容,越發柔順的在他懷裡求原諒。
「忘機~含光君~藍二哥哥~」
「別生我氣了,我要是能生肯定給你生一大窩娃!」
「又在胡說。」藍忘機還是捨不得對他生太久的氣。
魏無羨見他願意說話了,笑嘻嘻的蹭了蹭,「我沒胡說啊,我是說真的。」
「到時候排成一排捱個給你叫爹,多好。」
藍忘機拿他沒辦法,攬著魏嬰,親暱的用唇碰了碰他的嘴角,含住他的下唇咬了下。
魏嬰狡黠的笑了下,「叔父那怎麼說?」
藍忘機垂眸,「我會去與叔父說明,沒事。」
魏無羨張口還欲說些什麼,突然一陣噁心湧上,噁了一聲。
藍湛一怔。
魏嬰也愣住了。
⋯⋯⋯⋯
不是吧?我就是開開玩笑啊?
雲深不知處今日休沐,不用講學,可藍忘機依舊忙碌。
枝頭上的鳥兒開心地跳著,像是訴說著春天即將到來的喜悅。
至於明年此時的靜室,會不會多了點什麼不同,就是另外的故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