Haru 柳暖花春

尚清華一關上房門，便靠著門板滑坐下來，臉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紅，雙手摀著臉低下頭。

腦內不停地撥放著這幾天相處的畫面，老實說他快忍不住了。

自從那天被漠北君碰觸過下身後，他感覺身體的某個開關被開啟了，變得更貪婪，想要更多。愈是抑制這些念頭，慾望愈是一發不可收拾。

最近甚至在夢裡都會夢見，漠北君和他交歡的畫面。

太淫蕩了。

若是讓漠北君知道了，他會不會討厭自己，討厭這樣的他、這樣的身體。

但是，光是待在他身邊就會意識到，我喜歡他，喜歡這個人……好喜歡、好喜歡。

每一天都更喜歡一點。

喜歡他偶爾透出的笨拙，喜歡他不著痕跡的體貼，還喜歡他害羞時臉紅的模樣。

「漠北君……」好多次那句喜歡都在嘴邊，打斷他的是歸期將至。

是啊……告白的又能如何，我始終都要回去的，回到沒有漠北君的國家，過著一成不變的日子。

……現在能待在他身邊，我就很……滿足了。

將雙掌合十圈靠在嘴的兩側，眼角的淚水不爭氣地滑落，他顫動的眼睫彷彿訴說著他的不捨。

「真的……好喜歡你。」

＊＊

轉眼就來到周末，自從那天的意外，漠北君感覺這幾天的尚清華有些奇怪。

如果說之前是有些若即若離的態度，那現在就是過分疏離了。漠北君雖然察覺了，但還是決定像往常一樣相處，也許這次出遊可以摸清楚小不點的心意。

兩個人懷著各自的心思，前往了山區。

考慮到這次出遊的規劃時間太短，沒有辦法預約到露營區，兩人最後決定去附近的擎天崗當天來回。下午先去爬山，到太陽下山後就可以看的到星星了，下山後去鄰近的夜市吃晚餐在回家，這就是兩人今天的行程。

可能是在暑假期間的緣故，山上的觀景台人還真不少，大多是一對一對的情侶，兩人找了一圈沒找到更好的位置，面面相覷了一陣子後，尚清華思考了一陣提議道：「不然去車上看吧？」

「車上？」

尚清華點點頭，「把後車箱打開，坐在那邊看吧？」

漠北君聞言淡淡的勾起嘴角，「好。」

「那邊是天琴座，然後是天鷹座、天鵝座，這三顆星連在一起，就是夏季大三角喔。」尚清華指著滿天的星斗比劃著，「夏天的話，在北半球很輕易就能找到。」一面給漠北君講解著，星空在他的眼底，看上去似乎比在天空還耀眼。

「那只有夏天才看得到囉？」雖然對星星一點研究也沒有，但暢談著的尚清華非常的可愛，他忍不住詢問好讓對方能繼續講解。

尚清華搖搖頭，接著道：「其實秋初也看得到喔！只不過是在西邊了……」

「原來如此。」漠北君點頭。

尚清華見對方有回應，忍不住又繼續討論起觀星的經驗，漠北君順著他的手望著天空，突然尚清華的聲音停了下來，兩人身周靜默的只剩下蟲鳴。

為了可以從尚清華看到的角度去了解他所看到的星空，漠北君坐的離他很近，意識到這點的尚清華下意識縮起腳，抱在胸前。

……好近。

查覺到他的動作，漠北君偷覷了一眼，垂下眼。

想碰他……想擁抱他……

啊啊……我真是糟糕……

「清華……」

沒料到對方會突然出聲，尚清華驚訝的提高了音調：「嗯？」

抬起頭，發現漠北君正望著自己，兩人的距離非常、非常近，近到尚清華覺得自己的心跳快要掩飾不住了。

「怎……怎麼了嗎？」尚清華緊張的有些結巴。

漠北君卻靜靜地盯著他的臉，令他不自覺的臉紅。這樣靜靜地對視，令尚清華覺得，自己心底的秘密都要被這個人給看透了之時，漠北君輕輕的開口：「清華……也許你會覺得不可思議……或是覺得討厭也沒關係……」

「？」

「我接下來要跟你說的話，如果不喜歡就直接告訴我，好嗎？」漠北君直直的望進他的眼底。

尚清華聽著這樣認真的話語，不自覺的點下頭。

見他同意後，漠北君把身體朝他的方向轉動，面向他之後繼續道：「雖然我們才相處不到一個月，但總覺得好久了……跟你相處的這段時間裡……我無數次……」他頓了頓，思索了一下詞彙。

尚清華卻覺得自己的心跳已經快的，連耳鼓都在嗡嗡作響，他努力調整自己的呼吸，試圖讓自己平靜地聽完漠北君的話。

「無數次在和你的相處的過程中……想觸碰你。一開始我不清楚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……」漠北君抬起右手，將手掌靠近心臟的皮膚，「後來……我慢慢意識到……原來我喜歡上你了。」

轟的一聲，尚清華突然覺得眼前一陣白茫茫的，意識也輕飄飄的，安靜了片刻，用顫抖的嗓音問道：「什麼？」

他直直地盯著尚清華，一字一句的重複著：「我喜歡你。」

漠北君看著紅透整張臉的尚清華，抬起手靠近他的臉頰，邊道：「不喜歡的話……就躲開……」

尚清華在他的手碰上皮膚的一瞬間，緊緊的閉上眼，而皮膚傳來的溫度，將他拉回現實。

……不是夢。

漠北君順著臉頰，摸向耳朵，手指揉進髮間，將人往自己的方向輕輕的帶過來。

就在可以碰到對方鼻尖的距離，尚清華睜開眼直視著男人，用微弱的聲音道：「怎麼可能……會討厭……」

下一秒兩人的唇碰著唇，漠北君偏頭將他的唇含住，輕輕的吮著，像是在品嘗一道佳餚般，反覆的舔舐著口裡的每一吋肌理。

兩人就這樣在後車廂，忘情的擁吻著，直到漠北君在唾液裡嚐到鹹澀的味道，才發覺懷中之人不知何時起，竟默默的流著淚。

「怎麼了？不喜歡的話，怎麼不推開我？」一向冷靜的漠北君難得慌了手腳，笨拙的替他擦拭淚水。

尚清華垂著眼眸，拉住漠北君替他拭淚的手腕，不停地搖著頭。

「不是的……我怎麼可能會討厭……只是……」尚清華抽抽搭搭的說著話，「能不能……在讓我想想……我不知道能不能好好的接受你的這份感情……」

漠北君靜靜地望著他，片刻後他回握住他的手，緩緩地道：「好。」

＊＊

那天回去以後，尚清華就把自己關在房裡，直到第二天早晨才出來，卻閉口不談前一晚的事。漠北君有些遺憾，卻也希望等他整理好心情，兩人在好好談談。

可顯然有人不想等待了。

幾天後的一個周五晚上，和往常的周五沒什麼不同，兩人一起用晚餐，分享今天的日常，然後餐後收拾完成後，一起安靜的在客廳看電視，直到其中一方以洗澡的理由打破沉默。

但今天似乎有些不同。

尚清華在用餐時就顯得有些心不在焉，有時漠北君叫了好幾次都沒反應，整理碗盤時還差點打破，漠北君心裡是想詢問的，可他又怕問得太多會給對方造成壓力，他還拿捏不準距離，雖然打一切都看在眼裡，卻始終問不出口。

「我、我先去洗澡。」尚清華像是終於找到機會般，在節目的廣告時間開了口。

「好。」漠北君點點頭，看著尚清華有些倉皇的背影，不禁想到上次的那個意外。

那柔軟的嘴唇。他抬手摸了摸臉頰，下意識的抬頭往已經沒有人的樓梯望去。

浴室裡，男孩正望著鏡子裡的自己。一旁的蓮蓬頭被打開，細碎的水霧嘶嘶地打在地上，蒸氣瀰漫在整個浴間，而男孩身上的衣物卻還未褪去。

過了一會兒男孩自言自語道：「說好要勇敢一點……」他突然打開洗臉檯上的水龍頭，捧住水就往臉上潑，直潑了五、六下才停下來，連同頰邊的髮絲都濕透，在地板上留下大大小小的水滴。

他再次望向鏡中的自己，心道：「就算是只有一小段時間又怎麼樣……喜歡了這麼久的那個人，也喜歡自己……這不是最重要的事嗎？我喜歡他……他也喜歡我。」

「距離算什麼……」他喃喃自語道，「大不了我來台灣念書啊……？」像是突然想通了，尚清華的眼裡沒了方才的迷茫，多了光采。

「——對啊？我來台灣不就行了嗎？」

難掩的喜悅和興奮在臉上一覽無遺，他迅速地脫去衣服心情愉悅地洗了澡，心裡默默地盤算著待會要怎麼混進漠北君的房間。